小鸳

【斥同合】师父和徒弟

◎斥同合/天栩

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斥同合脸色铁青，京翊却好像没察觉到气氛低压一样，张口就来。

“没听懂吗，用黎澎的残余能量就可以重新封印魑魅，我们就不用这么头疼了！”

大少爷的声音一落下，现场就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，在场也有五六个人——京翊和他师父，六合会的老将军，还有一个六合会的管事者，除此之外就是斥同合和天栩。

天栩只是照例前来报告的，没成想遇到了斥同合，又摊上了这么个事，这会正坐在一旁的石桌边上，装模作样地端着杯茶品尝。

斥同合沉默了很久，气氛也一直很低沉，低沉到除了大少爷，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。

黎澎是什么人，是六合会故去的光荣副将，所有人心中的英雄，同样也是斥同合的挚友和多年未解的心结。当年不曾听到他的名字，一被提起竟然是希望用他残余的那点能量封印魑魅。

“我不能用他的残魂做这种事！”

斥同合最终还是这样拒绝了，这下就变成京翊脸色难看了，他猛地抓起斥同和的衣领，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，那面孔似乎比现在的斥同合都更有威严许多。

“只要做出一点牺牲就可以抓回重要逃犯，你身为六合会的将军怎么如此不负责任！如果魑魅出去伤人，难道那时你再去把他抓回来吗！”

斥同合紧咬着牙，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。天栩吞下口中的茶，带着笑意的来了一句。

“那魑魅本就是你看守失责放出去的，怎么你倒一副叫斥同合快点弥补的样子？”

京翊斜睨了她一眼，撅着脖子硬扯着歪理。

“不管是谁的错，现在想办法弥补肯定是对的！这种时候还不为六合会效力的人怕是另有想法吧！”

天栩呵呵笑了几声，声音温柔，却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。

“弥补是对的，但男子汉大丈夫，一人做事一人当，哪有自己犯了错还硬逼着别人帮忙弥补的。老头儿，你倒是说句话啊。”

被点名的老将军早已在心里叹了无数口气，现在终于有机会说话，他急忙开口。

“京翊，够了，天栩说的对，这是你的责，该你担，别再纠缠人家了，多有打扰，两位见谅。”

老将军扯着京翊离开了，管事者也一并被拽走了，天栩将茶杯扣在桌面上，丢下一句“这茶叶都坏了，不好喝。”就走了。

天栩刻意的在六合会里又转悠了两圈，这景色也不错，她不至于太无聊，至于她不走的理由，自然是因为斥同合。争论到最后斥同合连句话都没再说，要是以往他总要先巴巴叫一声师父的，然后她冷漠回头，一副不应的样子。

不过也是，提起了黎澎嘛，他们两人曾经是最好的兄弟，结果因为斥同合的失误让黎澎丧了命，没有当年的事也就没有如今的斥同合了，那个畏首畏尾，再也不是英雄的斥同合。也就是他现在懦弱的样子让天栩担心，蠢人她见过太多了，为了大义或者什么随便的理由就会做出让自己难受的选择，天栩厌恶极了这样的老好人。

所以斥同合要是做出什么自以为大义的选择，比如真的把黎澎献祭出去，就算他并不是真的名下弟子，天栩也会把他揍一顿的，太丢她天栩的份了。

然后天栩就在映月湖找着了唉声叹气的斥同合，看来他还没恢复过来，于是天栩就装作刚好路过的样子散步到了他旁边。斥同合在湖面倒影里看见了天栩，急忙打起精神来对她恭敬的行了一礼。

“师父。”

天栩没应他这话，不过她提起了另一个问题。

“你还在想京翊的话？”

斥同合咬了咬牙，心中想着什么不言而喻，但天栩还是等着他自己说出来。

“师父，我不愿意连他的残魂都牺牲掉。”

天栩嗯了一声，心里有了思量。

“你如果不愿意，大可不必理会他，他的命属于你，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支配他的去留。”

斥同合低下头，不平稳的呼吸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冷静，天栩静静地看着他，最终等到他一句“师父我想去找回魑魅”。

天栩没拦他，她知道他是怎么想的，魑魅若一日没抓回来，京翊恐怕都会打黎澎的主意，要想断绝后患就必须把魑魅抓回来。

可是，斥同合恐怕不知道，魑魅是最擅长蛊惑人心的，当年梅玲朵那么强大也受了他的蛊惑成了他的傀儡。要说天栩不担心是假的，可是如果让斥同合留下，他或许反而会更痛苦。索伊也常说，不打破恐惧，恐惧就会永远存在于心底，就让他去试试吧，反正既然她能打醒梅玲朵，就也能打醒斥同合。

于是斥同合这一去就失去了音信，笑飞意找到六合会知道这件事后立马踏上了寻找斥同合的路，但是这一去又是音信渺茫，天栩时时看着自己的信机，好几年过去了，斥同合和笑飞意都没有一点消息，六合会也就此宣告，六合会将军斥同合已战死。

天栩在此期间没有一点动作，至少在六合会眼中是这样，他们原先还怕天栩因为斥同合的事来六合会闹事，为此还做了些准备，结果天栩从来没来过，也从没有提起过斥同合。六合会里的人都不禁唏嘘，好歹斥同合也叫过她一声师父，结果斥同合一去不回，她连个名字都不曾提起过，真是人心冷漠啊。

一切以暂时的和平度过，直到五年后的某一天，魑魅回来了。

“他已经被我蛊惑了心智，成了我的手下！”​

魑魅一见到天栩就说了这么句话，这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是斥同合了，天栩却没有一点波动。

“我自己的徒弟我还不清楚吗，他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。”​

她的语气并没有那么自信，魑魅发现了这一点，更加嚣张起来，试图再刺激刺激她，好报万年前的仇。

“呵就算你信他，六合会那些人会信他吗？”​

六合会嘛，懂者自懂，就和天上的神明一样，天栩并不喜欢他们，所以在六合会里她的名声也不怎么好。

“他是我徒弟，自有我帮他说理去，不劳你费心。”​

“嗤，如果就连你徒弟都不相信自己呢？”​

“……他总是如此的，以往我也是这么教导他过来的，往后也能这么教导他回来。”​

魑魅一语点中了斥同和​的破绽，天栩斟酌半天，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。

“别装好心了，你压根就没把他当成徒弟过，你的心有多冷漠还能瞒过我吗？”​

魑魅一瞬间压近了很多，赤红的眼睛紧盯着天栩，仿佛早已把她看穿。

说的不错，魑魅的确是天栩的敌人中少数从万年前就一直存在到现在的，她大部分的变化除了朋友，就属他看到的最多。但是——

“你以为了解过我就能攻破我的心吗？”​

天栩的力场突然展开，将魑魅弹飞了，她的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，魑魅不禁缩了缩，天栩的力量相比上次见面又强大了不少，魑魅暗骂了一句这小鸳嗑了什么药，居然进步这么快。

天栩却没那心情算计旧账，她解开保暖的斗篷，任它随风飘走，自己则英气尽显，锋芒全露。

“既然你来了，那就把斥同合交出来吧。”​

天栩并不知道，在世界与世界相接之处多了一处屏障，她在这头，斥同和就在那头看着她，并且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她称自己为徒弟。

“等着我师父，斥同合绝不辜负您的信赖。”​